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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D/DH】一个忧伤者的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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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梗。
第三人视角



圣诞节刚刚过去,空气愈发冷得像石头,潮湿的浓雾笼罩在伦敦上空已经长达半个月之久,麻瓜电台的广播提醒我今夜整个英国北部将迎来至少十年内最猛烈的一场降雪。

凛冽的寒气从大衣的袖口下摆钻进我的四肢,冷得我直打颤。办公室的飞路网已经失效整整一周而魔法部魔法交通司的新批条还没下来,在这之前,我不得不幻影移形到破斧酒吧,再走至少四英里才能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匆匆跑过冻得坚硬的石板路,跳上设置了麻瓜驱逐咒的门廊,踩着嘎吱作响的老旧樟木楼梯走到三楼,令人歉疚的是,我的病人已经等候在门前了。

“波特先生。”我急步上前,同他握了握手,“天气真冷,请进来烤烤火吧。”

他点了点头,藏在镜片后的那对碧绿的眼睛阴郁而疲倦。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间变暖——给壁炉施了个火焰熊熊,柔软的扶手沙发上搭着毛毯及温暖咒,当添了柑橘和加州甜桃味的香薰炉开始冒出洁白的旋转蒸汽时,盛满琥珀色热茶的贴花骨瓷杯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来访者的手边了。

哈利•波特身材瘦削,挺拔高大,他至少有6英尺2英寸到3英寸之间那么高。当他脱掉黑色羊毛长大衣并坐到我对面的扶手椅后,那股令人不适的压迫感才逐渐消失。

三周前,一只漂亮的雪白猫头鹰带来一卷不可思议的羊皮纸,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哈利•波特怀着诚挚的请求进行心理咨询预约,在魔法部部长赫敏•格兰杰本人的热情推荐和催促下。我一度以为这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直到救世主本人沉稳地坐在我的面前,啜饮热茶。

那场举世闻名的大战结束已有十年,关于救世主的新闻依然屡见报端,他是媒体记者的宠儿,光明正义的守卫者。他的生活中的诸多琐碎被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他的事迹被写成传记专著,供人阅览传颂。人们毫不掩饰和吝啬对他的赞美之词:勇敢无畏、骁勇善战,正义、公正、仁慈。

他值得信任同时又信任他人,他能够为正义和朋友慷慨赴死且甘之如饴。

“你一定在困惑我为何而来。”他把茶杯轻轻搁在圆木桌上,双臂环胸,单手成拳抵着下巴,向后靠着椅背,姿态强势,声音却低沉而平静。(羽毛笔潦草地写道:嘴唇抿起,眼球朝向右上角轻微抖动——质疑与评估,肢体语言充满防卫与不安。)

我摇摇头,“凡人之惧。波特先生,不足为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指了指自动在羊皮纸上快速书写的羽毛笔——他露出一个回忆且忍俊不禁的短促笑容,绅士的表示,“当然。”

“您的睡眠情况如何?”

“非常好。偶尔失眠,半年一次。”

“您有酗酒史吗?烟瘾?或者长时间依赖某种药物?”

“不曾。我连咖啡都很少喝。你的茶很好,顺便说一句。”

“谢谢。您的工作顺利吗?您的家庭生活最近可有什么矛盾?”

“我的同事十分友好,最后一批流亡海外的食死徒也在昨天顺利收押进阿兹卡班,等待他们的摄魂怪之吻。而我的家庭非常美满,金妮怀孕两个月了,事实上。”(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不见,转而睫毛颤抖,戴着婚戒的手指抚摸着别在左胸前的霍格沃茨校徽。

“恭喜您,波特先生。初为人父总是让人紧张不安,但随着新生儿的诞生,您会恢复常态的,毋需担心。”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闪耀着明亮又欢快的光辉,哈利•波特一声不吭地坐着,高挺的鼻梁在他瘦削的脸颊上扫落窄窄的阴影,而他的下颌坚定地抿紧,他无疑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比照片上的短暂一瞬更加充满魅力。

“您为何前来,波特先生?”问出这句话时,我的胸腔里盈满了沮丧,作为一名从业十年的心理咨询师,我通常能精准地捕捉到病人的潜意识缺口,进而帮助他们扭上守住心门的安全阀。但我无法看清他,而且他的大脑封闭术非常高超,超过在世的任何一人,我的摄神取念甚至不能接近他。

——这表明他的灵魂咄咄逼人,硬如刀刻。

我做好了被他嘲弄、质疑甚至甩手而去的准备,但他没有,这个异常强势的男人轻声说,“我想自杀。”

我手里的杯子啪地摔碎在地毯上。

同时他抬起了头,用翡翠般的绿眼睛看着我,它们流露出的厌倦绝望之情如垂死者般灰寂,像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墟。

“对不起。”我强忍着内心的震惊,挥着魔杖施了个清理一新,努力让自己平静地看着他,“您——想自杀?有多久了?”

“五年。我只需要对自己用一个阿瓦达,一切就结束了。可我没有勇气举起我的魔杖,它只对敌人用过咒语,从未——除了他。”

“他?”我敏锐地捕捉到他音调里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他,“他是谁?”

“一个同学。”他含混地说,声音像只小鸟迅速滚过他的咽喉。

“您对他怀有愧疚吗?”我追问。(非常明显且沉痛的后悔与自责之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是的。但我不想讨论他。”他强硬地说。

我用温和的声音和表情转移了话题,“愿意和我谈一谈您的校园生活吗?您知道的,报纸和传记总会夸大其词。”

“那是最好的一段时光,”他的脸柔和了几分,露出回忆的表情,“在霍格沃茨,我灵魂干净,我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鲜活的、纯粹的人,我仿佛被世界抱吻。”

“温暖美丽的霍格沃茨,”我感叹道,“我对德姆斯特朗的印象只有永恒的白茫茫大雪和毛皮斗蓬上壁炉的柴火味。”

“你毕业于德姆斯特朗?”他问。

外面风雪交加,碎絮般的雪花扬洒在灰暗阴沉的天空,很快在窗格上积聚成一堆,像座微型的雪山。窗前一棵凤凰树的残枝敲打着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我向他道歉,起身用力掰开插销,抵住窗台伸出胳膊去抓捣乱的枝杈,一团动作的影子闪过,一只手臂先我一步掰折了那根树枝,“小心。”他说。

“谢谢,波特先生。”我感激地说,而他摇摇头。

“和我说说德姆斯特朗。”他说,胳膊举在眼睛上,只露出一方棱角凌厉的下巴和下沉的嘴角,炉火在他背后燃烧着。

“它在达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似乎只有秋天和冬季生长在那里,夏季短极了,我们通常会抓住这短短的几周在学校后面的山地湖中潜水。据说礼堂由沙皇住过的房间改造而成,城堡很大,家具上铺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布。克鲁姆,噢,美妙的克鲁姆,他当然是最受欢迎的,和你一样,是我们学校的宝贝。”

波特先生轻笑了一声,手掌落回到膝上,“过奖了。事实上,我在学校里并没有多少朋友。”

“您太过谦了,先生。我想象不出谁会不想和您做朋友。”

他像是听到了非常滑稽的笑话般,固执地摇着头,然后像个犯人那样保持沉默。



暴风雨肆虐在窗外,也猛烈地卷在波特先生的心里,虽然我尚未了解缘何如此,可他的眼睛里迸涌出的悲哀直扑而来,几乎使我坐立不安。

我接诊过太多病人,有寡默而安静的,有彻底的歇斯底里的,有的飘忽不定疯疯癫癫,只有波特,他的灵魂被压抑成薄薄的一片,他快要被冻僵了。

“您对’朋友’这个词过于敏感,波特先生。”我将身体略微向前探伸,更加靠近他,“这与你自杀的想法有关系吗?”

他让自己倒在扶手椅里,可怜的波特,他快把自己压成碎片了。他像一只麻木且缺失出口的球体,他似乎颇能忍耐,他无处发泄。

而我要做的,就是戳破他。

“你的心里有卑怯吗,波特?是什么将你逐出门外?是什么在作弄你?折磨你?这对你太不公平了,说出他的名字,那个你曾经恶咒相向的人,那个无缘与你为友的人,他是谁?”

波特先生猛地一颤,像是被碰痛了什么伤口。

“你不替自己的伤痕申诉吗?你煞费苦心地提防着什么?人人都说你是梅林的宠儿,可我看到的事实并非如此,你的怜悯之心都给了谁,以致于没能分给自己丝毫?”

我在故意惹恼他,而他看起来满不在乎且无动于衷,岁月打磨了他,使他勇敢而坚韧,但这种坚韧又用力摧毁了他。

风雪愈来愈烈,狂风暴雪绕着屋顶咆哮,凤凰树的枯枝残杈彻底被掀翻了,它靠着墙壁瑟瑟发抖,多余的几根树枝敲打着窗子,发出挥舞鞭子的响亮的啪啪声。

波特躺在沙发里,头枕着椅背而他紧紧闭着眼睛,我注意到他呼吸变得急促,手指轻微地在西裤上发着抖,一切都指向着他的防御正逐渐开裂。

“你爱金妮吗,波特?你对她的喜爱之情衰退了吗,还是从未有过?”

这太过冒犯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次露出了痛苦之外的表情——烈焰熊熊的愤怒,“你关心这个?”

“我需要了解您的一切,先生。”

我发誓听见了他粗重的鼻息,我的肌肉反射性地拉紧,期待着他爆口而出的咒骂或者能把我的额头砸个粉碎的重重的拳头,而他再一次让我失望了,“金妮漂亮、热情、勇敢,她是一个完美的妻子,也将会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他喃喃地说——对妻子溢满赞美之词,却狡猾地逃避了我的问题。

“我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让您抛弃新婚妻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谋划赴死,除非您不爱她,而另一个人值得您这么做。”

“抛弃?”他品咂着这个富有攻击力与指责性质的词汇,用低沉的音调纠正我,“不,我才是完全被抛弃的那个。”

“有人抛弃了你?谁使得你们分开?”

“命运,正义与光明,完美无缺的救世主,世人让我们分开。”

“你们在一起多久?”

“从未。”

虽然我暂时不能对波特先生下断语,但我确信我开始触摸到他的悲苦:无望的爱,他存活的目的,只有那个不曾拥有的人。

“你爱的那个人,她是怎样的?”我的问话比我意料的还要准确地刺痛了他,他那由痛苦凝结而成的绿眼睛突然燃起火花,“胆小、非常敏感、骚动不安、易落泪、让人心动。”

“以及?”

“头发里插满玫瑰,多疑的、傲慢的、充满轻蔑的、让槲寄生热烈绽放的,珍贵的、独特而唯一的,能致盲且致幻的,拥有无动于衷的心,我的冠冕,我的荆棘,我的爱。”

他坦率、真诚,同时充满痛苦。

“她在哪儿?”

“死了。”

他盯着我,嘴唇直抖,眼睛里迸出抑制不住的热泪,淌过他坚毅的下巴,砸到颤抖的手背上。(手指握紧了胸前的霍格沃茨徽章,如同攥住了一颗心脏。

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即便我受过严格的训练以及通读了整座图书馆浩如烟海的书籍,此时面对人性中最沉重的告白与濒临崩溃的爱意,我只能保持安静。

风继续呼啸着,雪似乎停了。

“请原谅,先生。”我浑身发冷,感到很不舒服,胃部涌起酸苦的恶心,我端起自己的热茶,全部灌进了嘴里。

他的充满泪水的眼睛久久地拧住我不放,“他死了。”他重复道。

“他?”我震惊无比,感觉呼吸在一瞬间离开了我。

波特不吭声了,他重新闭上了他的眼睛,疲倦地瘫在沙发里。

我在他的沙发旁跪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地盖住了他的手。他剧烈地一颤,手背瞬间绷紧,青筋和血管几乎在我的掌心里爆开。

“斯人已逝,波特先生,还望您节哀。”他仍然在颤抖,喉咙里咯咯作响,脑袋垂下,泪水不断滚落在他交抱的手臂上和胸前。

“在他——死后,您是否不曾、不敢为他痛哭?”

他无力地摇摇头。

“先生,他把你缠住了,在你的心里钻来钻去,日夜折磨着你。放他走吧,他由你召唤而来,也该被你送走。”

“我做不到。我有两个心跳,一个为了活着,一个为了他。他死了,我也死了。”



可怜的波特先生,他一定从未放声大哭过,他连痛苦都是自我压抑并且秘而不宣的,他的一生都在为光明之愉悦而战斗,可他自己的坐标,却站在最痛苦的深渊。

“这些,你对朋友倾诉过吗?”

他的眉毛紧皱着,看起来疲惫不堪,“无人可共我互相安慰及共同抵御,我尝试过了,嘴滑稽可笑地张着,说不出一个字。”

“和我谈谈他吧,先生。”

“他的眼睛不可复制,像被浓雾笼罩的冬天的大海。他的嘴在恶意的批评之外只剩饱含无限心事的沉默。他是元音,需要被华丽的花体字吟诵一般大写。他总能从我身上找到各种锋利至极的角度,即使其他所有人都把我看作最温和的宽容者。”

“你们何时相爱?”

“我爱上他是在六年级,或者其他我不曾察觉的更早的时候。那一年,我总是感觉他哪里都疼,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太累了。他的眼睛总是肿着,源于哭泣太多以及睡眠不足。事实上,他濒临崩溃。”

“你拯救了他?”

“不。”波特先生把脸藏进双手之后,大颗泪珠从指缝里溢出,他像是冷极了,身子缩成一团,牙齿直打战,嗓音哽咽,“我将他推向了更深的绝望。我伤害了他。”

“你做了什么?”

“把一个恶咒砍进他的身体。”他颤抖着,持续哽咽,“他几乎死了。”

“你做了什么使得他原谅了你?”

“他从未原谅我,即使在我们彼此袒露爱意后。”

“请向我描述他受伤的场景,波特先生。”

波特猛地站起来,向我狠冲一步,他的脸上的表情让我感到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掐断我的脖子,他像一个危险的巨人般逼近了我,他那低压的双眉和冷酷的翡翠色眼睛充满野性与火焰,在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从来都不是报纸上和传说中的那个彬彬有礼、仁慈宽爱的救世主,他是一个杀伐果决、浴血而来,踏过残骸与死亡的英勇战士。

他的声音高亢而沙哑,他几乎在怒吼,“他躺在地上!像只断了翅膀的白鸽!鲜血落满他的身体!他失控地痛苦地呻吟,他的眼睛——噢,梅林啊——”我的病人几乎厥倒,他向后仰身撞进沙发椅里,“他从未恨过我,梅林啊——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我,他用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奇怪为何我会伤害他——不,我明白的太晚了,梅林啊——”

我吓了一跳,大步上前按住满脸癫狂和泪水的波特先生,他像遭到了电击一般,剧烈地抽搐着。“先生!”我喊着他的名字,迅速掏出魔杖对他施了个舒缓咒以及快快复苏,他的身体无力地挣扎着,最后重重一抖,像失去了全身的骨骼般瘫软在沙发里。

“来吧,先生,请喝掉它,您会感觉好一些。”我把混合了缓和剂和欢欣剂的药水递给他,他缓缓地摆了摆手,拒绝道,“痛苦使我清醒。”

“您需要的不是清醒,先生。您需要遗忘。”我坚持。

他乖乖地喝下了药水,靠到椅背上,双手捂住了脸。

“您需要休息吗?今天我们就到这里?”

“不,请继续。”他说,声调中没有了一丝怒气,可是满怀着痛苦和悲伤,“继续吧,如果离开你这里,下一次我就没有勇气踏进来了。你这里堪比阿兹卡班,女士。事实上,我感到有一千只摄魂怪满屋乱飞。”

“您嘴唇上出血了,波特先生。”

他支起一只手臂阻止了我施给他的愈合如初,“你的药剂让我头脑发昏,适当的伤口才不至于让我直接在这把椅子上打起鼾。别理它,与我受过的伤比,它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波特先生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主动说道,“那天过后,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迷恋,激情的源头深藏不可见,那个恶咒只是导火索,将我的隐秘的情意炸得皮肉翻出,暴露在阳光下,且与日俱增的难以自控。”

“它是否出于愧疚?”

“我想我不会整夜梦见关于愧疚者的爱欲绮事。我穿透迷雾凝视着他的身体,他的眼睛,确定了这个令人惊悚的事实——掌管爱情沼泽的女巫已经完全俘获了我。”

“你们有过很多美丽的时刻?”

“只有三次。在斯莱特林的魁地奇休息室,我吻了他,他更激烈地回吻我。他居然有两枚尖尖的虎牙,我以前从未发现。在天文塔的塔顶,他搓着手咒骂着该死的天气,并坚持拒绝戴上格兰芬多围巾,尽管寒冷,我们依然兴致勃勃地商量着战争结束后领养一个孩子,取名叫氢气,结合了他羽毛般飘飘然的轻盈傲气与我的火焰般的易燃。最后一次——我们并肩坐在禁林的湖边,被树叶和灌木簇拥着,我们整夜无话,只是紧握着彼此的手,我们的守护神被湖面映出银色而空灵的身影,它们交颈缠绵。我从未想过,他的守护神会是一只独角兽,毕竟在此之前,他通常以全然的恶人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尽管他英俊、美丽,令人遐想。”

“然后呢?你再也没见过他?”

“见过两次。都是恶劣的时机和不详的地点,一次他对我的老校长横指魔杖,一次他在伏地魔的威压下解救了我。”

“他,是怎么死的?”

我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波特先生的脸上显示出极度的悲痛,“在我面前。”

仿佛有人给了我当头一棒,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开始后悔揭开他的伤疤并向他进行如此残忍的提问。

“不,没关系。我需要有人听我诉说,关于他的一切。”波特先生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凝视着窗外呼啸的暴雪,他的眼睛微微右移,注意力集中到了回忆中。



“伏地魔的党羽抓到了我和我的朋友们,强迫他辨认面部施了蛰人咒的我,他说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我呢,我们针锋相对了接近七年,其中包括耳鬓厮磨的几个月,他一直懦弱、胆小,恨不得我立马死去。可当时,他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勇气,拒绝承认那是我。不幸的是,咒语总有失效的时候,我的脸从肿胀的肉里显露出来,食死徒们陷入了狂欢,在伏地魔的黑袍出现在大厅的一刹那,德拉科像道银光一样冲过来,用力撞进我的怀里,我只来得及拉住我的朋友们,随着一道绿光,他幻影移形了——那是他从小生活的庄园,当然不受阻碍咒限制。”波特先生嘴唇颤抖着,像是陷入了一个噩梦,他紧紧攥着胸前霍格沃茨的徽章,我仿佛看到了他的眼睛里呼啸而过的剧痛的风声,“我们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里显形,德拉科瘫在我的手臂中,一道深深的伤痕像蛇般环绕在他苍白的脖颈上,他的眼睛里聚满了泪水,他的眼神像只蝴蝶一样轻盈地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淌下来,他的睫毛僵住,一动不动了。在几个月前,它们曾经在我的鼻梁上轻盈掠过,他的嘴被我亲吻,对我说过最残忍的谩骂和最迷人的爱语,而它毫无血色地凝固着,再也没有傲慢的话语和呼吸从中进出。我晕了过去。”

我倒在椅背上,内心充满震惊,虽然我求学在德姆斯特朗,回伦敦定居后,我曾多次看过德拉科•马尔福之名,人人皆称他与救世主哈利•波特是天生的对头,他们针锋相对了多年,却在剿除伏地魔的战争中突然倒向光明一方,也因此死于伏地魔的魔杖之下。众人赞他弃暗投明,今日我却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真相,震惊不由被怜悯覆盖,因一对年轻恋人的悲惨结局而眼泪汹涌。

“之后,我如世人期盼的那样,战胜了伏地魔,娶了勇敢正义的妻子,像一尊圣像或者一个符号那样活着。人们要的只是哈利•波特这个名字,随便一个什么人当哈利•波特都可以,只是我最不幸罢了,被选中并穿上这身闪耀着救世主光辉的姓名和皮肉。只有德拉科爱着真正的我,即使我叫彼得或者只是一个醉醺醺的农夫。他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淡金色的头发披散在脸上,穿着湿淋淋的黑西装,高领毛衣一直抵到咽喉。他停在了六年级,包括他那时惯常穿的衣服和苍白脸颊上的黑眼圈。他像冰一样冷,脖子上挂着那道致命的伤痕。我把他搂进怀里,用我的身体试图温暖他,我抱着他就像抱着我的心脏,可是他仍然冷得可怕,他被雨雪淋透了。直到五年前,他再也没出现过。我开始谋划着自杀,我要到那个被允许爱他的世界去找他,我要和他拉着手躺在草坪上,和他在阳光下亲吻,鼻子挨着鼻子,我理所当然地抚摸着他的美丽的金发,像揉弄着一只伏在我怀中熟睡的猫。我们在彼此的大腿上抵死缠绵,我们要养两只狗,领养一屋的孩子,我们在种满花草的院子里相视而笑,大口吃着美食,他嘲讽地喊我疤头或着深情地轻唤我名。但是——现实是,我只能在黑夜中瞪大双眼,在梦中拼命奔跑找寻他的背影,高呼他的姓名,梦里的我并不痛苦,因为我太忙了,忙着把他从藏身之地揪出来,我日渐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荒废,他死的那一刻我也死了。在平常的生活中庸碌地活着的,是哈利•波特,不是我。人们欣赏他的迷途知返,用华美的语言赞美他临终前的洗心革面和英勇就义。这让我作呕,他从未被灌注过正义和光明,即使他的内心仍保留着良善之处,天真的花园,相信我吧,如果他看到这些准会气疯。为正义献身的赞誉是对他的污蔑,他从不屑于这些,也不情愿佩戴此冠。他只是爱我,出于本能地爱着一个肩负了太多的可怜的救世主,这是他赠予我的微光,世人偏要夺了去燃成熊熊烈火以昭显更多光明。为了光明,我牺牲了我的父母、童年,供奉了我的爱人,即使是这样,我也必须为了这样的世界继续活着。”


风雪已停,我的病人起身向我辞别,倾诉过后的他有些萎靡,但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的愁苦终于消减了几分,他甚至保证会为了整个巫师界的稳定和未出世的孩子勇敢地活下去,“落日已逝。需要承担的责任依然在我肩头,我还不能倒下。待我垂垂老矣,再厚着脸皮去寻他罢,祈祷梅林保佑他不会嫌我老得太丑或者等待的太久,他的那些恶作剧和整人的手段你不会想尝试的,我保证。”

“保重,波特先生。感谢您能说出这些。”

他穿上大衣,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带着温柔,“啊,是啊。可能是因为你的薰香,是他最常用的香水味道。”


我送他走下楼梯,来到积了厚重白雪的门廊,忍不住问道,“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注意到您一直抚摸着这枚霍格沃茨徽章,它有什么意义吗?”

波特先生唔了一声,伸手探进胸前,把那枚徽章掏到我面前,他在徽章表面按了按,霍格沃茨校徽消失了,替换成了另外几个绿莹莹的字体,“波特臭大粪”。他用柔情又略带无奈的声音说,“我说过他的那些恶作剧和整人的手段你不会想尝试的。”他紧握着徽章,它又重新变成了霍格沃茨的校徽,“如果你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那么你应当知道刻在校徽上的校训。”

我探过头去仔细地观察,看到形如盾牌的纹章上印有红底金狮、绿底银蛇、蓝底铜鹰和黄底黑獾的装饰。在这之下,环绕着两条绶带,一条写有校名,一条印着霍格沃茨的校训:


——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

“眠龙勿扰。”波特先生微笑着说,“他的徽章和他的名字,是他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波特先生向我礼貌告别,高大的背影坚毅而果决,我知道,他又重新伪装好了自己,像曾经踏过荆棘和淋漓鲜血拯救过世界一样,他再一次地用更加痛苦却无比坚忍的心胸给予尘世救赎。

狂风在他耳际怒号,冰雪在他脚下嘎吱作响,长大衣的下摆在风里翻飞着,他年轻英俊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可他浑然不觉,怀揣着一颗比任何人都火热的心,坚定地走向了属于他的远方,没有迟疑,也没有回头。

风送来他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英雄。我不要鲜花和美誉,我只是个守墓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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